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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一十章 锡杖作响,踉跄来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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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眼下场间阴气匍匐,正是格局将尽未尽的时候。

  伍琪手握天地大势,正迎站着上风之位。白方身拥阴气鱼鳞甲,虽弱势但不碍行动。

  一番兜兜转转下来,众人可谓是手段尽出!而到了这会儿,却是刺刀见红的时候了。

  一众旁人虽是看得分明,但眼下亦是求不得入门之法,左右只得旁观在外,任由这两个接近穷途末路的道家门人……

  拼个你死我活。

  是以落幕之时已至,再有多的不甘与纠葛,到了这会儿,也必定要分个胜负,才算是痛快!

  双方皆是心思聪慧之辈,又怎会不晓得当下的时候为何?

  只见伍琪与白方对视了一眼,后者居然是噗嗤一声地笑了出来。

  白方轻咳了两声,涌上来的些许血气,让他的面色都是红润了丁点。而在此刻看来,却是颇有几分回光返照的意蕴。

  “都没了,都没了啊……”

  尽管双方还未分出个胜负,但白方却是知晓……他心中的复兴大计,到了这时,已是丝毫没有翻盘的可能性了。

  一个六十开外的老道,跟个未及二十之多的年轻小辈激战至此。

  只是拿出这个名头来,他白方的招牌便已是被踢了个粉碎。

  即便他今夜活了,后头恐怕也是会被阳部众人瞧不起的下场。而这般支离破碎了的名声,想要挽回……

  已是难上加难。

  事已至此,他又怎么好意思去提及那重新振作阳部的说法?

  人活一张脸,树活一张皮。

  而白方的这一张面皮,到了这会儿却是被撕了个粉碎。

  他的目光里头透出了凄然的模样,在这会儿踉跄几步。也不知是错觉怎得,伍琪只觉得此刻看来,这白方……

  好似一口气苍老了许多。

  两鬓于顷刻之间染上了霜色,温润的脸庞干瘪了下去,继而浮现出了大小不一的褐斑与褶皱。

  呼吸粗重,喘声阵阵。白方的身型亦在此刻半弯了些许,就像是脊骨都被生生塑形了一般的古怪。

  伍琪眼见如此,便是微微一愣。

  这居然不是他的错觉?

  “白方,你……”

  伍琪似是想要问些什么,可是看对方的模样,最后还是断绝了这心思。

  事有反常,必有妖异。他在此刻,自然是小心便是。

  而这般新奇的模样落到了旁人的眼中,顿时让那些生人惊呼出声来。

  “白门主这是怎么了?怎会突然苍老这么多?”

  “不晓得……方才我只当是自己眼花了,现在看来,这却是真的?”

  “许是哀莫大于心死吧?要知道,若是我有白门主这般的身份和本事,鏖战许久还拿不下这小子,恐怕这一辈子的修行,都得当是学到了狗肚子里去。”

  这话倒是有些道理,此时引起了众人的赞同之声。

  行走江湖之外,既有规矩之人来相守,亦有张狂之辈不讲究。

  可在这些的事物里头,名声与才望,却是众人都不可忽视的重要一部分。

  要知道在场的阳部门人,诸位虽都是不怎么讲究道义的人家,可归根结底……都依旧心系宗门之事。

  今日若不是为了振兴往日的辉煌,谁又会没事情,在这种地方抛头露面呢?

  想通了这些关节,有些人抬头望去,看着白方那微微伛偻的背影,此刻亦是多了些许怜悯的神色。

  此时此刻,他们可以感同身受——

  若是换成了自己,恐怕也会觉得生不如死吧。

  而就在众人感慨之时,那花谷二人却是轻咦了一声,继而低声说道。

  “大师姐,这白方突然苍老了下来,您觉得这模样像不像是……”

  后者也是干脆,当机立断,出声便是接道。

  “像,当是像极了!我们花谷有三宝,毒物,轻功,永不老。这三者当是相辅相成的关系,缺一不可!可是眼下看来,这白方突然苍老的样子……”

  却是跟自家那些老去了的宗门大师傅,一般无二了。

  在此刻,那小师妹更是兀自轻声念叨着。

  “是以血气亏空,心气全无。乃周天之溃,破浑然之势,完璧碎角,是为牵一发而动全身,适时,原形毕露……”

  这一小段经文她是信手拈来,此番却是正好与白方的变化能够对上很多。

  一对姐妹在这会儿对视了片刻,都是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。

  要知道,如当下之世代,宗门传承断代之事已是数不胜数。各门各派的特色便在此刻显得鲜明了起来。

  如青阳山之卜算与医术。

  又如茅山之剑法与符咒。

  同为道家出身,却在悠久的历史长河之中分化出了诸多的特征。

  极具辨识度,以及特点,这便是门面所在。

  而到了如今民国时期,再如何相像的手段,也应当是发展出了各位不同的道路才是。

  而此般堪称门面的东西,更是断然不可能外传出去的!

  “师姐,那这样看来……”

  “应当是我们谷里头出耗子了,而且……地位不会低到哪里去。”

  双方的眸子里头都闪过了一丝凝练的白光,在想到了这一点过后,她们也没有了继续观摩下去的心思。

  “师姐,我们快些回去吧,我感觉这事很不简单了!得先跟师傅她老人家说明白才行。”

  一向习惯于推脱的师姐却是微微点头,尽管对伍琪的下场还感兴趣些,但此时此刻。

  宗门利益大于一切。

  二人便是无声地背转过身,脚尖轻点,便消失在了房梁之上。

  而就在这两人起起落落的时候,又是整好与一个人影擦肩而过。

  他个子挺高,打扮邋遢。一身的蓝白色袍子洗得发白,显然是穿了许久,却未曾丢掉过的模样。

  胡子拉碴,半长不短。光着个脑袋,眼神却是暗淡无彩。他口中念念有词,似是恍惚,那脚步却也是稳实,不至于东倒西歪。

  是以锡杖哗啦作响,脚步踉踉跄跄。

  那姐妹二人回头望去,略微打量了一番,便又收回了目光。

  又是多了一个被吸引来的游人。

  只是身份倒是颇为罕见。

  那小师妹撇了撇嘴,在此刻嘀咕了一声。

  “秃驴也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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